中秋节想起的童年趣事

    一年一度的中秋节又到了。在广州过中秋节，总不如在梅州老家过得亲切，耐人寻味。回想在梅县过中秋节，家家户户都要准备月光糕。我们附城人家通常上街购买，家里富裕的月光糕就买得大一些，家境不好的就买小的。梅县的月光糕与广州的月饼差别很大。广州的双黄莲蓉月饼，大小有点像客家的五仁饼，我小时候还没见过。家乡的月光糕好大，是双层的，下层用米皮糠掺和芝麻花生碎末等制作，上层用粘米粉加白糖制成，表面还绘有嫦娥奔月、花草之类的彩画，煞是好看。

    八月十五晚上，圆圆的月亮升起来一段时间，神桌上摆满了月光糕、五仁饼、印花粄、芋丸、花生、蜜柚等供品，点烛焚香毕，大人小孩虔诚地敬拜月华。拜过月华，大人要我们小孩眼望明月吃月光糕和柚子，说这样会变得聪明。有时大人会给我们讲有关月亮的故事，说月光里面有颗大树，有个张古佬（实际上是神话里的吴刚）挥着斧头在那儿不停地砍树；月亮里面还有只玉兔，在月宫里不停地捣药。我们望着又大又圆的月亮，那月亮现出的阴影之间，似乎真有张古老在隐隐约约挥动大斧砍树呢。

    俗话说，沧海变桑田。半个多世纪过去了，家乡发生了很大变化，昔日的老家几乎认不出来，可童年的趣事仍历历如在目前，久久难忘。

    秋凉入夜以后，我们几个孩子喜欢坐在大门口禾坪边，或躺在社官老爷后头的草地上，数着夜空发亮的星星。那北边七颗晶亮的是北斗星啊，由斗边连线过去那不就是北极星啦。你看银河两边，一边是牛郎星，一边是织女星。可七月初七那天晚上，怎么也不见银河上有鹊桥架起来啊。

    夜深了，有位叔母在下厅给我们小孩儿讲鬼的故事。记得有一回，她说虹桥头香蕉林里，有个美女常出来勾引男人。后来有人把一颗最大的香蕉树砍了，流出来很多鲜血，原来那美女就是香蕉树变成的精怪，把男人的精血都吸到树心去了。叔母比手划脚，把香蕉精说得活灵活现，吓得大家都害怕起来，赶紧躲回房间去了。长大后才知道这故事是叔姆编造出来吓唬小孩儿的。

    树德堂大门口那块禾坪，是我们男孩儿白天滚铁环、丢铜元、打玻璃球的好去处，有时还不免互相打闹起来。小女孩喜欢在那儿跳绳，丢沙包，有时在地面画一些格子，玩起了跳房间的游戏。有一年中秋节夜晚，禾坪上摆了张八仙桌，点燃三支线香，有位大姐领着几个小女孩坐桌旁伏起烛光姊来。只见那位大姐念念有词：“烛光姊，烛光仙，带我妹子下灵间…………”约莫过了半个时辰，有位六岁的堂妹手脚不停地拍打着桌子和地面，大姐大喊“来神了”！不久，那堂妹竟出奇地唱起客家山歌来了。她妈妈闻声过来，生怕女儿中邪，连忙把她抱回家，给灌了不少凉水，慢慢堂妹就睡着了。第二天早上起来，有人问堂妹昨晚的事，她一点儿也记不起来。

    有位堂兄，写得一笔好字，又会画画儿。他捡了几块小玻璃片，画就一些人物故事，写上简要文字说明。用厚纸把六节大电池卷成一长筒，将铜丝一头连接灯泡，一头联结压住底部的铜钱。那灯泡光亮异常，用凸透镜把玻璃片上的人物故事放大，投射到白墙上成了幻灯，我们几个小伙伴都看得津津有味的。

    我有个堂弟比较调皮，他喜欢自制枪械之类的玩意儿。有一年春节期间，他将废弃的洋伞柄锯开，用作枪管，固定在一段木柄上。捡回来好些未点燃的炮竹，取出其中火药，填进枪管里，管口放一段引线。他右手握住枪支，左手点燃引线，不料砰的一声，枪管炸裂了，脸上受了点灼伤，热辣辣的。好在只是一点儿皮外伤，没出大事儿。又有一次，他捡了一粒步枪子弹壳，把火药压进里边，放一段引线，再用一段木棒固定好。点燃引线后，火药爆响，子弹壳飞到墙上弹回来，把路过的堂妹吓哭了。

    印象最深的要算堂弟钓鱼的往事了。有一回，我和堂弟在鱼塘边垂钓。不久，堂弟见钓竿下边的浮标动了几下，以为有鱼上钩了，用力一扯，鱼没钩着，却把钓钩挂到自己嘴唇上了。他拖着钓绳回家，大家看了不禁大笑，夸他钓上一条大鱼回来。他哭笑不得，只好由堂叔领着他到城里，找医生把钓钩取了下来。

    时过境迁，那堂弟后来去了毛里求斯，开放改革后多次回梓和我们宗亲相聚，还不时谈起这些儿时趣事呢。

        梅州东山夜景